Chương 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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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夜,明诚在遥远的海浪潮汐声中睡得沉沉。柔软的大床也想一艘船,薄被像是浪花,起伏荡漾。

小家伙的呼吸急促,嘴唇半张着,眼睛紧闭睫毛微微发抖。深远的梦里,他缓缓沉入被浪里。

随着一声缠绵的叹息,明诚张开了湿润的眼睛。

哥哥在日落时半裸的肖像缠在明诚的梦中,折磨了他整整半夜。

湿哒哒的小家伙轻轻下地,垫着脚尖轻轻推开房门,溜进浴室去。他不敢把水开大,只好就着细细的水流把双腿洗干净,又悄悄洗净了内裤。

不敢开灯,也没拿替换衣服,他扯了条浴巾围在腰间,垫着脚尖又打算溜回去。

明楼并没睡,他在楼下的餐厅坐着,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。

在明家,人人都知道明大少爷烟酒不沾,是温润有礼的谦谦君子。在公司董事会,大少爷从来不卑不亢,有礼有节。巴黎大学的头几年,他是最优秀的学者,后几年他是最年轻有为的讲师。

可不知何时开始,明楼总感觉自己的心是空的,坍塌的肋骨下空空如也,回荡着瑟瑟冷风,敲上去咚咚空响。有人把他的心拿走了,至今没还回来。

从那开始,明楼有了这个习惯,晚间独自一人时喝杯酒。一杯,灌满心中空落落的地方,刚好不会醉。

今天他突然觉得这杯酒喝不完,心好像满了,承不住这酒,心肺都热起来,竟是要醉的模样。

正疑惑时,明楼听见楼上熙熙梭梭的声响。浴室门开关,淅沥沥的水声。

不知道小家伙在搞什么鬼名堂,等到水声停了,浴室门缓缓开一条缝时,明楼轻轻打开了壁灯。

皎白灯光下,小少年赤身裸体,两手紧紧拽着围在腰里的浴巾,惊恐的顺着铁艺栏杆往下看。

他哥哥坐在餐厅里,疑惑的端着酒杯往上看。

明楼瞬间明白一切,忍不住扑哧笑了。

光溜溜的小家伙磕磕绊绊的逃回自己的卧室,紧紧锁上门,蜷缩在被子里。

"阿诚,开开门。"明楼轻轻敲门,"乖了,给哥哥开门。"

"我,睡了。"明诚支吾,声音都颤抖起来。

"骗人,你根本睡不着,哥哥来陪你说话。"明楼知道自己不应该笑,十五岁的男孩子实在太脆弱,什么都禁不住。

"不!"明诚的声音带了哭腔,羞耻又委屈,他从此再也不能装作无事发生。

哄诱不动,明楼只好拿备用钥匙开了门。

"跟哥哥有什么害羞的?"明楼知道小少年自欺欺人的把自己藏在被卷里,便侧身坐在床边,伸手轻拍着被子里的孩子,"阿诚长大了,不用怕。"

被子里有轻微的啜泣。

明楼伸手扯开被卷,蜷缩的小家伙露出毛绒绒的头。他用手捏着小家伙的后脖颈,那里瘦的骨楞楞的,可皮肤却细腻柔软。他轻柔的安抚,像是在抚摸炸了毛的小猫。

"为什么哭,跟哥哥说,好不好?"明楼柔声问,两手把明诚从被子里拖出来,揽在腿上。

怎么说呢?这怎么能说呢?小家伙快要绝望了。

"阿诚有了喜欢的人?"明楼抱他在腿上,轻轻拍着后背,小家伙的发旋抵着下巴,软绒绒的。

明诚大概是点了头。

"是个姑娘?"

明诚摇头。

"喜欢个男孩子,是不是?"哥哥的声音低低的,吹在耳边,温柔的如同清晨的第一缕光。

明诚伏在哥哥怀里,流着泪默认。

"他不喜欢你,心里觉得受折磨?"

明诚再也忍不住,脸颊埋在明楼的颈窝里,贪婪的吸着哥哥身上的气味。

"阿诚得知道:你喜欢的人也有喜欢别人的权利。"明楼柔声安抚他。

虽然道理好讲,可明楼觉得非常失落。自己的弟弟长大了,知道喜欢人了。可那个小混蛋竟然还敢这样折磨他?

明楼的弟弟,学业优异,性格温柔,会滑雪会画画会音乐,十来岁长相就如此出色,竟然会有不长眼的不喜欢?!

明楼想继续开解他,沉默片刻,终于还是没词,叹了口气,低声问道:"是哪个瞎眼的小混蛋不喜欢你?是不是你那个室友文尼?"

明诚拼命摇头,从没听见哥哥骂过人,又在唇边闻到酒气,"哥哥喝酒了?"

"不管是哪个,阿诚都不要再喜欢他了!"明楼觉得心里滚热,酒气上涌,眼睛有些微红,"哥哥的宝贝,不能给那种小混蛋欺负,不哭了。"

明楼说着,附身吻明诚的额头和脸颊,带着微弱酒香的吻,烫烫的,柔柔的,明诚的心乱跳一阵,终于平复下来。

"哥。"明诚伸着双臂搂着哥哥的脖子,呢喃低语:"我不喜欢别人。"

"乖宝贝,咱们才不要喜欢那种瞎眼的臭小子!"明楼抱着小家伙左右晃着,"等你长大了,会有最好的人爱你。"

"我长大了,哥哥还抱我么?"明诚轻声问。

"当然。哥哥一直抱你,再不让别人欺负你。"明楼觉得自己彻底醉了,竟然对着小家伙发这种誓,"好好睡吧,你今天是太累了。"

明诚重新躺回床上,明楼帮他整好被子与枕头,"哥哥?"小家伙犹豫的叫,"能一起睡么?"

明楼听到小东西依旧撒娇,低头笑:"太热了,我爱出汗。"

"嗯。"小家伙失落。

"到我的卧室来,把冷气开大点。"明楼现在看不得小东西有一点点失望,附身把他横抱起来,"来,哥哥抱你过去抱。你可越来越重了!"

冷气开得低,明诚也不好意思去依在哥哥怀里。对面侧身卧着,小家伙又想起刚刚问过,明楼没回答的问题:"哥,你怎么喝酒了?"

明楼笑了笑。

假期刚开始,他在弟弟心目中伟岸的形象是不是全部崩塌了?

骗家人说在工作,其实偷偷度假,逛街灌啤酒,不修边幅的穿沙滩裤开船,不穿上衣在阳光下冲凉,大半夜黑灯瞎火的喝烈酒。

这没有一件是明大少爷应有的样子。他本应该白天西装笔挺的出现在巴黎大学的讲堂上,或是端坐在交易中心办公室的桌案后头。晚上着正装出席金融沙龙或各种晚宴,穿梭在衣香鬓影中,手里粘着香槟,脸上带着得体微笑。

"其实这几年我常喝,没事的,每天顶多一两杯。"明楼在枕上笑,"小东西,管起哥哥来了!"

明诚当然没想管他,金色的液体伴着冰块,叮铃铃轻响,明楼的注目着荡漾的波纹,眼神清澈,带着一点从没有过的纯真。

哥哥晃着酒杯的样子,让明诚很着迷,那杯酒一定很香醇清冽。

明楼在昏暗里,隐约看到小家伙咂嘴唇。怎么的?小狼崽子现在连酒也馋了?这是要成精了么?绝对不行!

"你不许喝。不满二十一岁不能喝酒,知道么?"明楼正色叮咛,"等上了大学,有哥哥在的时候,才许喝杯香槟。"

"嗯。"小家伙乖乖点头,眼睛亮晶晶的,闪着点点光,像是明灭的星星。

明楼猛然想起一件事,向半空伸出手,"阿诚,来握着哥哥的手。"明诚不明所以,伸手去握,明楼摇头,"用右手。"又换右手。

沉默着相握,明楼轻轻把那只修长精致的手捧着,一根根手指头抚摸过去,最后捏着无名指与小指。

明诚这才明白,落落的缩了脖子。

"我就觉得手有问题!怎么弄得?指骨都断了!"

只是顺着骨节摸过去,就已经知道是骨折重新接续过。太暗了,明楼不想开灯,再给脆弱的小家伙太大压力,只好拉着那只手凑在眼前。

"去年滑雪的时候伤了,被雪板压的。"明诚越说声音越低,也不敢再解释。

学了六七年滑雪,从没见手被雪板压住过。明楼不忍心逼问他,只蹙眉问:"现在是不是没知觉了?"

"有些麻。"

明楼下意识的握紧了那只手,心里大骂骨科医生不尽心。一定是觉得小拇指无所谓,随意把骨头接上,根本不考虑触感神经。

要把小手指的骨骼筋脉神经都接的如常人一样敏感,全世界也就那么几个骨科专家而已,当时没遇上也就没办法。不过明大少爷当然不会往开了想,他只知道心疼阿诚的手指头。

小拇指怎么不常用?这起码钢琴再也弹不了了!虽说宝贝弟弟从小钢琴学的马虎,但难说以后不开窍呢?

明楼握着那几根手指头运气不吭声,明诚也不敢说话。

"也没和姐姐说?"明楼沉声问。

"说了,只是,没说骨折......"小家伙的声音越发低下去。

明镜临走委托当地的律师做监护人,又托付朱徽音的父母照应,当然不可能瞒过去。可小家伙的手段圆滑至极。伤的当晚就打电话给姐姐,大事化小,说滑雪的时候戳了手,影响写字弹琴,估计过一个月才能好。

明镜问什么伤,明诚对着病例念,把骨折那一段略过,只读了"挫伤、红肿、淤血"几个词。明镜听了也觉得不严重,明诚从小训练,摔摔打打的小伤数不胜数,干脆对明楼都没提起。

明楼气着了,顾不得是睡在床上,扯过小家伙的胳膊,伸手过去狠狠打了几下屁股:"以后受了任何伤都必须实话实说!哪怕是一点淤伤也得打电话告诉我!听见了没有?!"

"知道了!"小家伙挨了两下巴掌,趴着把脸埋进枕头里。

明楼打完才猛然想起,自从把明诚抱回家,他从来没打过。

倒不是大少爷遵从民主作风,只是小阿诚实在乖顺的可怜,几乎从未做错过分毫。

明楼想起从前种种,又不忍心。

此时打都打了,也没有再去哄的道理。只是皱着眉握着那两根没知觉的手指,咬着牙运气。

片刻无言,小家伙缓缓从枕头上抬起头,轻声道:"哥哥打的不疼。"

明楼登时气笑了,伸手过去把小东西搂在怀里揉搓,"以后再敢有事瞒着我,看我回来不打你!"

这话说完,兄弟俩都想起当年明楼在家打明台样子。

明小少爷六七岁上开始无法无天,调皮捣蛋简直狗都嫌,每周学校必请家长谈话。

那时候明楼周三周五回家吃晚饭,于是那两天小少爷是一定挨打的。后来打成了习惯,别的日子犯了事也不打,专等周五大少爷回家教训。

"等周五大哥(大少爷)回来打你"——变成全家上下的口头禅。

明诚离家读书后,竟然羡慕当年挨打的明台——哥哥再忙也得腾出时间回来揍他。

明诚想着,嗤嗤的笑了。

明楼也撑不住哥哥的威严,笑破了气场,"小东西还敢笑!睡觉,把眼闭上!"

小家伙把头塞进哥哥怀里,乖乖闭上眼睛。

哥哥的气息带着朦胧的酒味,小家伙也醉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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